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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次通电话是三个月前,他在勐腊的禁毒站,信号时断时续,只说“执行任务被雷管炸伤了手”
,语气轻描淡写,像在说蹭破点皮。
我当时正蹲在17号界碑旁画素描,铅笔在纸上蹭出界碑的石纹,他的声音混着风雨声传来,我还笑着打趣“回来可得请我喝酒”
,压根没多想。
此刻那截断指就在眼前晃,晨雾凝在断口的茧上,像层薄冰,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,刚才吸进肺里的红土腥气全堵在了胸口。
“杨副支队。”
我抬手敬礼时,胳膊在雾里发僵,像灌了铅。
指尖离帽檐还有半寸,就被晨雾冻得发麻,指腹的茧子蹭过帽檐的布料,把上面的红土屑蹭得簌簌往下掉。
余光里,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胸前的观察镜上——那镜片右上角的暗红血渍被探照灯照得发亮,像块没干的疤,反射的光突然晃了他眼,他下意识往旁边偏了偏头,动作快得像被针扎了。
脖颈上的喉结跟着滚了滚,很用力,“咕咚”
一声轻响,在雾里荡开点回音,像吞了颗带棱角的石子。
他的衣领被这动作扯得松开半粒扣子,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衫,衫子领口磨得发亮,边缘的线开了点,露出点锁骨的轮廓,那里有块浅褐的印记,是常年挂对讲机背带勒出来的。
他的手还停在半空,没收回,也没再往前伸。
断指的阴影投在我手背上,像片细小的乌云。
晨雾越来越浓,已经漫过了我们的手腕,把他制服袖口的银扣泡得发乌,也把我战术背心上的帆布浸得发硬,观察镜的金属边缘隔着布料硌着肋骨,那里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,像被刚才那道反光烫了下。
远处突然传来特警的呼喝声,混着对讲机的电流响,杨杰的喉结又滚了滚,这次没出声,只是把伸过来的手收了回去,顺势理了理制服的下摆,指尖的银戒指在光里闪了下,刚好遮住那截断指的断口,像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。
特警支队的装甲车斜斜停在检查站东侧的红土坡上,车身的军绿色漆被晨雾浸得发暗,像块泡透了水的铁。
外层的防暴网是菱形的钢格,格眼里卡着半片枯黄的芭茅叶,该是从三号通道的荒坡上卷进来的,叶尖被风扯得往回收,卷成个小筒,边缘还挂着颗露水,被探照灯照得亮闪闪的,像颗悬着的玻璃珠。
网子的焊点处生着层薄锈,红褐相间,和地上的红土混在一起,不细看竟分不出哪是网哪是土,风刮过时,钢格“嗡”
地颤了颤,芭茅叶跟着轻轻晃,叶梗扫过钢格,发出细弱的“沙沙”
声,像谁在暗处磨牙。
,!
穿黑色战术服的特警正蹲在辆越野车旁,制服的肘部磨得发亮,沾着片深绿的苔藓——该是从溶洞壁上蹭的。
他左手按着车引擎盖,右手往车门上贴搜查令,纸张是a4打印纸,边缘裁得不齐,右上角的订书钉锈成了褐红,被风掀得“哗哗”
响,像面小旗在抖。
有张纸的边角被风掀起,斜斜扫过车牌,“云k”
两个字先露出来,字母“k”
的竖钩处掉了块漆,露出底下的白铁皮,后面的数字被泥水浸得发乌,只能看清最后两位“73”
,在警灯的蓝红光里交替变着色,冷得像块冰。
特警不耐烦地用胶带把纸角粘在车门上,胶带扯开时“刺啦”
响,粘住了他手套上的红土,纸页上立刻印出个模糊的掌印,像只没干透的血手。
“就是这辆。”
杨杰的声音突然沉下来,像块石头砸进雾里,尾音还带着点没散尽的茶碱涩味。
他抬手指向最外侧那辆黑色越野,右手断指的硬茧在探照灯光下泛着白,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紧,把制服袖口的银扣都蹭得往下滑了半寸。
那辆越野停在红土崖的阴影里,车身蒙着层薄灰,却在车门把手处有块新鲜的擦痕,露出底下的亮黑,像道没愈合的疤。
车胎陷在泥里半寸,胎纹里嵌着湿泥,不是营区的红土,是种发灰的黏泥,该是从溶洞深处带出来的——那里的泥里总混着蝙蝠粪,湿时发腥,干了发硬。
泥里裹着几根白色纤维,比头发粗,在风里微微颤,是医用纱布的经纬,纤维末端还沾着点淡红,像干了的血渍,凑近了闻,能嗅到点消毒水的味道,混着胎胶的腥气,往鼻腔里钻。
后窗玻璃裂了道斜缝,从左上角划到右下角,像道闪电冻在玻璃上。
缝上贴了三层透明胶带,胶带边缘卷得厉害,像翻卷的眼皮,粘在玻璃上的地方积着灰,没粘牢的地方鼓着气泡,里面裹着细小的红土粒,在警灯下发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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