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文学

第20章 拳套上的锈(第10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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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卷起来的胶带角被风吹得轻轻动,真像只在眨的眼,死死盯着我们——透过裂缝往里看,能瞥见后座铺着块深色毯子,边缘沾着点白屑,像没清理干净的纱布渣,毯子中间有块深色的印子,形状不规则,像泼翻的血渍,早就干硬发黑了。

杨杰的手还指着那辆车,断指的阴影投在车身上,像道细小的疤。

晨雾往车底钻,把轮胎的下半截都裹住了,红土的腥气里突然多了点甜腻,和溶洞深处那股味一模一样。

特警已经拔出了腰间的枪,枪套摩擦的“咔啦”

声在雾里格外脆,我看见杨杰的喉结又滚了滚,这次没吞石子似的硬,倒像咽了口带血的唾沫。

特警戴黑手套的手抓住车门把手时,金属把手上的锈迹蹭在手套上,留下道褐红的印子。

他猛地往外拽,车门合页发出“吱呀”

的怪响——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锯在拉骨头,带着股陈年的涩。

门刚开条缝,一股气味就涌了出来,不是战场上那种热辣的血腥,是种发闷的甜,裹着福尔马林的刺鼻味,像医学院标本室里的味道:泡在药水里的器官,表皮浮着层白沫,甜腻里藏着股腐朽的冷,混着车内脚垫的霉味、皮革被闷久的腥气,往鼻腔里钻时,像有条湿冷的蛇顺着喉咙往肺里爬。

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,后腰正撞在杨文鹏的医药箱上。

“咚”

的一声闷响,箱底的金属扣硌得我脊椎生疼,像被块棱角分明的红土块砸中。

里面的器械跟着乱撞,镊子大概是从托盘里滑出来了,尖尖的头顶着箱壁,透过帆布传来股硬邦邦的劲,正抵在我第三根腰椎的旧伤上——那是去年在溶洞里被落石砸的,此刻被这么一顶,疼得我眼前发黑,像有根冰针顺着骨头缝往里钻。

“站稳了。”

杨文鹏在身后低骂了句,声音里带着喘,他的膝盖又“咔”

响了声,该是为了扶我,右腿又用了劲。

我瞥见他医药箱的锁扣没扣牢,露出半把手术剪,银亮的刃在警灯光下闪了闪,像只半睁的眼。

杨杰站在车侧,没看我们,目光直勾勾盯着车内。

他的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,黑色枪套磨得发亮,边缘的线开了点,露出里面的黑色皮革。

那截断指在战术腰带上反复蹭着,腰带是宽版的帆布带,上面别着对讲机和手铐,蹭过手铐的金属链时,发出“咔啦”

的轻响。

断口的硬茧刮着腰带的尼龙纹路,把上面沾的红土屑都蹭了下来,落在鞋面上,像些细碎的血点。

“搜仔细点。”

他开口时,声音平得像块板,听不出情绪,只有喉结动了动,像是把什么话咽了回去。

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他的脸,把颧骨的阴影拉得很长,眼角的细纹里积着雾珠,亮得像碎玻璃渣。

特警已经弯腰钻进车里,战术服的后背绷得很紧,能看见脊椎的轮廓,像串凸起的石子。

他戴手套的手在副驾摸索,指尖扫过仪表盘时,积在上面的灰被扫出条白痕,像道没愈合的疤。

杨杰的断指还在腰带上蹭,这次蹭到了枪套的金属扣,“当”

的声轻响,在雾里格外清。

“根据线报,”

他抬了抬下巴,目光落在后备箱的位置,那里的车漆比别处新,像块刚补上去的疤,“这批货藏在备胎舱里。”

,!

最后三个字说得极快,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
我突然闻到那股甜腥气里多了点别的——是橡胶被闷久的味,该是备胎舱的密封胶条老化了,气味顺着缝隙往外渗。

杨文鹏的医药箱又“哐当”

响了声,这次是玻璃药瓶在撞,像有人在暗处敲碎了什么,他的呼吸声突然变粗,我看见他按在箱盖上的手在抖,指节泛白,把帆布都捏出了褶子。

警灯的蓝光泼在越野车上,把车窗的裂缝照得像道结冰的河。

那卷起来的胶带角还在轻轻动,真像只在眨的眼,此刻被这股气味裹着,倒像是在无声地笑——笑我们来得太晚,还是笑这车里藏着的,远比想象中更狰狞的东西。

我的望远镜正卡在战术背心的肩带间,镜筒被晨雾浸得发凉,调焦轮卡着半粒红土,转起来带着滞涩的“沙沙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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