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枪套里的血珠还在往外渗,顺着皮质的纹路往枪柄爬,把“92式”
的刻字染得发暗,像谁用血在上面描了遍。
风从橡胶林深处钻出来,带着股蝙蝠粪的陈霉味,掀得他迷彩服的领口晃了晃。
他目光收回来时,睫毛上最后一粒红土渣刚好掉在枪套的血珠里,“滋”
地一声,像火星落进了水里,那点暗褐的星子突然涨大了些,把“人质”
两个字没说尽的尾音,全淹在了里面。
风突然卷过耳际,带着灌丛里的潮气往领口钻,我后颈的汗毛“唰”
地竖了起来。
那道银灰色的影子突然在眼前清晰得吓人——不是模糊的掠影,是羊毛混纺西装被晨光照出的细痕:左肩沾着块红土,像谁往崭新的布料上泼了勺泥浆;下摆被带刺的藤蔓勾住,撕开道寸长的口子,露出里面黑衬衫的边角,湿淋淋地贴在布面上,像浸了水的纸。
他攥着布袋的手指骨节发白。
那布袋是厚帆布的,磨得发灰,边角起了毛,被攥得皱成团,像块拧干的脏抹布。
袋口没扎紧,敞着道缝,露出的那截惨白就从缝里探出来——不是石膏的硬,是骨头特有的、带着细微肌理的白,最边缘泛着层淡粉,像刚剥去筋膜的新鲜,而粉白交界处凝着的暗红,半干半黏,顺着骨缝往布袋里渗,把帆布染出片深褐,像谁把块生肉塞进了袋里。
,!
我盯着那截骨头的弧度,突然想起解剖图册里的指骨。
尾端的关节凸起得恰到好处,像颗没长圆的枣,只是此刻那凸起上沾着点肉丝,细得像棉线,被风一吹微微颤,看得我舌根发涩,喉结不由自主地滚了滚,嘴里泛起股铁锈味——是刚才咬舌尖渗出的血。
“咔。”
一声轻响拽回我的神。
邓班的作战靴正碾过拳套边缘,鞋底嵌着的小石子蹭过皮革,发出“吱呀”
的摩擦声。
他的军靴跟部磨得发亮,露出里面的钢板,边缘沾着的红土被碾得发实,在拳套的黑皮上印出个浅褐的印,把那截红布条压得往裂缝里缩,霉斑被挤得簌簌掉渣,像层薄痂从布上剥落。
他的大手按在我肩上时,带着股沉稳的力。
不是猛劲,是慢慢往下压的沉,掌心的茧子蹭过战术背心的织带,“沙沙”
地响——那茧子厚得像层老树皮,指根处有道月牙形的疤,是去年在毒窝夺刀时被划的,此刻疤边的硬皮正硌着我肩胛骨的骨缝,带着他体温的热,把我发颤的肩压得稳了些。
“黄导。”
他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,混着点烟草味,“老榕树侧坡,制高点。”
我顺着他抬臂的方向看,老榕树的气根垂得老长,像无数条灰蛇缠在树干上,树腰处有个天然的凹洞,刚好能容下一个人。
坡上的红土被踩得发亮,印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最深的那个里还积着昨夜的露水,映出片碎云,像块没擦净的镜子。
他迷彩服领口的狼牙吊坠晃了晃,撞在拉链上发出“叮”
的轻响。
那獠牙比拇指还粗,泛着哑光的白,根部的血渍早成了深褐,像块凝固的老漆,边缘还留着几处细小的齿痕——邓班说过,这是头为了护崽跟熊搏斗的母狼,獠牙咬进熊的皮肉里,拔出来时带着自己的血,“狼都知道护崽,”
他当时用拇指蹭着那些齿痕,声音沉得像压在红土里,“咱们更得把人护住。”
吊坠晃到最低点时,刚好对着地上的拳套。
獠牙的影子压在红布条上,把“辛”
字的上半部分遮得严严实实,只剩底下的“十”
字在风里抖,像个被钉在红土上的符号。
我突然觉得那狼牙的齿痕,和布袋里露出的骨头边缘的痕迹,竟有几分说不清的像——都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啃过的,带着股狠劲,也带着股说不出的疼。
邓班的手收回去时,战术背心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我弯腰捡起拳套,皮革被他的靴底碾得发烫,指缝里的铁砂硌得掌心生疼,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心里钻——是那截骨头的白?是狼牙的冷?还是老榕树上空盘旋的风,带着点说不清的腥,正往垭口的方向吹?阿江缠胶带的手指突然顿住了。
胶带是绝缘的黑胶布,边缘卷着毛,像被虫啃过的草叶,沾着前夜检查器械时蹭的红土,干硬得像层薄痂。
他正往破门器的线路接口上缠,指尖捏着胶带的尾端,拇指按下去的力道刚巧让胶面贴紧金属——就在这时,破门器外壳的棱角刮过他的食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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