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傣鬼用指尖轻轻捏起布角,指腹触到布料上的纹路——是“我”
身上那件的,他认得,去年在南沙镇围剿时,“我”
的后背被弹片划了道口子,就是他帮忙缝的补丁,就在这片布的位置。
更让他心口发紧的是布角那个小小的破洞——圆圆的,边缘还留着点纤维,是上次在红土坡追毒贩时,被树枝勾的。
当时“我”
还笑着说:“这是勋章,战伤,得留着。”
傣鬼的手指突然用力攥紧,布片被捏得变了形,血渍沾在他的指腹上,像块烧红的烙铁。
他望着那片布,又抬头看向翻涌的白雾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
的声,像头被堵住嘴的狼,眼里的红血丝烧得厉害,几乎要滴出血来。
风卷着雨又扫过来,吹得那半片迷彩布在他指间轻轻晃,像在说:别找了。
可他死死攥着,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这块布,也捏碎这片吞噬了“我”
的白雾。
“不……”
阿江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生锈铁片,刚出口就劈了叉。
他下意识地往后退,右脚跟碾在块松动的碎石上,“咕叽”
一声陷进湿泥里,整个人猛地往侧边歪去。
右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向身旁的岩柱,指腹死死抠住灰岩表面的凹痕——那是常年被风雨侵蚀出的沟壑,糙得像砂纸,边缘还带着雨水的冰,指甲缝里瞬间嵌进细小的石渣,疼得他指节突突直跳,泛出死白的颜色,仿佛要把石头抠出个洞来。
“黄导他……他不会……”
话卡在喉咙里,像被什么东西堵住,只剩半截嘶哑的气音。
他的下巴微微扬起,雨水顺着眉骨的旧疤往下淌,混着突然涌出来的眼泪,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浅痕。
那泪不是大颗的滚,是细密的、连串的,像断了线的珠子,刚从眼角冒出来就被雨水打湿,贴在皮肤上,凉得像冰。
有几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,砸在胸前的弹夹袋上,“啪嗒”
一声,洇开个深色的点,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盖。
“他还说要教我认橡胶树呢……”
声音突然软了下去,带着点孩子气的哽咽。
记忆像被捅破的纸,猛地涌了出来——上周在橡胶林休整时,黄导蹲在棵老橡胶树下,用匕首轻轻划开树皮,乳白的胶汁顺着刀痕慢慢渗出来,在阳光下泛着亮。
“你看这纹路,”
黄导的声音带着点笑意,指尖点着树干上螺旋状的凸起,“老橡胶树的气根往下垂,像老爷爷的胡子,能扎根的才是活的,枯了的会发黑发脆……”
他当时还笨手笨脚地伸手去碰胶汁,被黄导笑着拍开:“别碰,黏手,跟鼻涕似的。”
此刻那画面在雨里晃得厉害,黄导的笑声好像还在耳边,可眼前只有翻滚的白雾和手里冰冷的岩柱。
阿江的肩膀突然剧烈地抖起来,不是冷的,是疼的,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狠狠攥了下,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似的锐痛。
李凯的嘴唇哆嗦得像秋风里的枯叶,上下牙床打着颤,“咯咯”
的响混在雨声里,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喉咙里像塞了团湿透的棉絮,堵得他胸口发闷,每一次喘息都带着“嗬嗬”
的杂音,像破旧的风箱在抽气。
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傣鬼手里那半片迷彩布上——布面被血浸得发暗,边缘磨出了毛边,靠近布角的地方有个小小的、不规则的破洞,是上次在红土坡追毒贩时,被野葛藤勾的,当时黄导还打趣说:“这洞得留着,下次再勾住,就知道是老地方了。”
记忆突然顺着那破洞钻了进来。
是刚才战斗时,黄导把烤焦的账本塞进防水袋的样子。
手指有点笨,拉链卡了三次才拉上,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沾着汗珠,冲他咧开嘴笑,露出颗小虎牙,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,好像手里攥的不是要命的账本,是块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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