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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在吼,还在推,左臂的血把半边袖子浸成了暗褐,可那双拽着战友的手,却稳得像钉在红土里的桩。
直升机的机枪还在嘶吼,子弹砸在岩缝边缘的“噗噗”
声像在敲鼓,而邓班吼出的那半句话,早被枪声和雨声撕成了碎片,却像道无形的光,逼着每个人往活的方向钻。
我脊背弓得像块被雨泡软的虾米,膝盖弯成九十度,每一步都踩着腐叶堆里的碎枝,发出“咯吱”
的轻响。
防水袋被右手攥得变了形,聚乙烯外壳被雨水泡得发潮,边缘磨出的毛边蹭着掌心的老茧,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,勒出几道红痕——那里面是烤焦的账本,边角的蓝布角隔着袋子硌着掌心,像块浸了冰的石头。
子弹“嗖嗖”
地擦过耳边,带着破空的锐响,离得近时能听见弹头旋转的“嗡嗡”
声,像无数只马蜂在头顶盘旋。
身后突然传来“噗嗤”
一声脆响,是芭蕉叶被击穿的动静——半人高的阔叶瞬间绽开个铜钱大的破洞,乳白的汁液顺着破口往外涌,混着雨水往下淌,像被戳破的脓包。
我猛地矮身,肩头擦过棵橡胶树的气根,那些垂落的灰白色气根挂着焦黑的碎末,蹭在迷彩服后襟,“沙沙”
地像有虫在爬。
雨丝斜斜打在脸上,睫毛上积着的水珠滚进眼里,涩得视线发花。
远处的景象像隔着层磨砂玻璃,晃得人头晕——傣鬼正半蹲在泥里,左手抄着香客的膝弯,右手死死托着他的后背,两人的影子在雨里拧成一团。
他左臂的止血带不知何时滑到了肘弯,尼龙带松松垮垮地晃着,暗红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,“啪嗒”
落在香客后背的作业本上。
那血珠在泡胀的纸页上慢慢晕开,像朵小小的红梅,正往边角的海棠图案上爬,把原本紫黑的花瓣染得更沉。
阿江背对着我们堵在岩缝口,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。
他右手攥着枚烟雾弹,铝制外壳被雨水浇得冰凉,拉环已经扯开,“哧哧”
的白烟从弹体里冒出来,却被急雨浇得有气无力,像条垂死的蛇吐着信子,在他脚边聚成小小的雾团。
突然,他的身子猛地一颤,后背的迷彩服上瞬间绽开朵红——不是淡粉的渗,是暗红的涌,血珠顺着脊椎的沟壑往下淌,在腰侧积成小小的滩,又顺着裤缝往泥里钻,把军绿色的布料染成深褐,像朵被雨打蔫的红山茶。
他却没动,只是把烟雾弹往岩缝里塞了塞,仿佛后背的疼只是被雨浇得发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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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班的身影在雨幕里忽明忽暗。
他半跪在块灰岩后,步枪的枪托死死抵着锁骨,射击时的后坐力让他肩头猛地一颤,“咚”
的闷响隔着雨都能听见。
黄铜弹壳从抛壳窗弹出来,划着弧线“叮叮”
落在泥里,溅起的水花沾在他的裤腿上。
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,雨水混着汗水从额角往下淌,滴在枪管上,顺着散热孔往里渗,发出“滋滋”
的轻响。
每开一枪,他的胸腔就剧烈起伏一次,粗重的喘息里裹着硫磺的呛味,像头被激怒的公牛在喷鼻息。
子弹还在“噗噗”
地往红土里钻,溅起的泥花混着火星往身上扑。
我猫着腰钻进石林的缝隙时,听见邓班又吼了句什么,声音被枪声撕得零碎,却像根鞭子,抽得每个人都往掩体里缩——在这片被机枪撕开的雨幕里,活着的每一秒,都像从死神指缝里抢来的。
后背的剧痛炸开时,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成了针——那不是子弹穿透皮肉的灼,是像被烧红的铁棍从背后狠狠捅进来,钝重的力道顺着脊椎往头顶冲,肋骨“嗡”
地颤了颤,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、揉碎,又猛地往喉咙口掀。
我甚至能听见自己胸腔里发出“咕咚”
一声,像有什么东西脱了臼。
呼吸猛地停滞,喉咙里涌上股铁锈味的腥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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