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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澜夜会的老鬼,跟雷朵的三把手是把兄弟。”
他补了这句,尾音压得更低,像怕被墙缝里的什么东西听见。
杨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,停了半秒才重新跳起来,擂得胸腔发疼。
后颈的汗毛“唰”
地竖了起来,根根发硬,像被泼了盆冰水。
金澜夜会……他当然知道。
开在江下游的废弃码头里,红砖墙上爬满野藤,门口挂着块褪色的“私人会所”
木牌,字是烫金的,却被风雨蚀得发暗,像块遮羞布。
里面的勾当谁都隐约知道些——彻夜不灭的灯,停在码头阴影里的黑色轿车,还有偶尔从半开的门缝里飘出来的、混合着酒气与香水的靡靡之音。
都说那地方后台硬得能通天,扫黄队的车开过都得绕着走,连辖区片警都只敢在百米外巡逻。
而老鬼,更是个只活在传闻里的人物。
有人说他是退下来的高官,满头白发,总揣着个玉扳指;有人说他是南边过来的黑道龙头,左手缺根小指,说话带着浓重的粤语腔;还有人说他根本不是“他”
,是个穿旗袍的女人,烟嗓里能淬出蜜来。
没人见过他的真容,却都知道,在那片码头的阴影里,他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。
可辛集兴怎么会知道这些?还知道老鬼跟雷朵三把手是“把兄弟”
?这层关系,别说寻常人,就是跟雷朵打过交道的混子,恐怕都摸不清。
杨杰盯着辛集兴悬在拨号盘上的手,突然觉得那只手格外陌生——指节上的老茧,虎口的疤,甚至指甲缝里嵌着的红土,都像是伪装。
他了解的辛集兴,是那个守着格斗俱乐部、一拳一拳打出来的硬茬,是黄导舍命护着的兄弟。
可现在,这个人说起金澜夜会和老鬼时,语气里没有丝毫陌生,反而带着种熟稔的、近乎诡异的笃定,像在说自家后院的树。
就好像……他早就浸在那潭浑水里,浸了很多年,连水底的水草根须、石头缝里的淤泥,都摸得清清楚楚。
办公室里的雪茄味突然变得呛人,混着保险柜里散出来的霉味,像张无形的网,往杨杰胸口压过来。
他看着辛集兴依旧悬在拨号盘上的手指,突然不敢想——这只手,以前是不是也这样,在这个座机上拨通过金澜夜会的号码?那些关于老鬼的传闻,辛集兴是不是早就亲眼见过真相?而他,到底是要借着这层关系去查雷朵,还是……这本就是他熟门熟路的地盘?电话接通的瞬间,听筒里先传来一阵电流的“滋滋”
声,像条吐着信子的蛇刚探出头。
紧接着,拳台那边突然炸开一阵欢呼——穿红裤的胜者被两个师弟架着胳膊举过头顶,他的护齿摘了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,吼叫声像被点燃的炮仗,“轰”
地撞在俱乐部的玻璃幕墙上。
那玻璃本就有道旧裂,此刻被震得“嗡嗡”
发颤,窗棂的木框跟着抖,积在缝隙里的红土簌簌往下掉,像谁在无声地哭。
,!
这股热辣辣的喧闹还没撞进墙里,听筒里的靡靡之音已经漫了出来。
是女人的浪笑,不是清脆的,是裹着酒气的、黏糊糊的笑,像糖浆浇在炭火上,“咯咯”
地泛着泡;接着是冰块撞在高脚杯上的脆响,“叮”
的一声,清得像冰锥子,却透着股奢靡的冷;最末是老鬼的声音,像被砂纸磨过的老木头,又混着点刻意压出来的尖细,谄媚得发腻:“哟,这不是辛老板吗?稀客啊——”
他拖长了尾音,每个字都裹着层油,“今儿怎么有空赏脸?莫不是拳台的小打小闹看腻了,想换个活法?”
两种声音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撞在一起,像滚烫的猪油泼进冰水里,“滋啦”
一声炸开。
拳台的嘶吼是粗粝的、带着汗味的生猛,听筒里的调笑是滑腻的、浸着酒气的腐朽,搅在一块儿,成了场没人能看懂的荒诞戏码。
百叶窗漏进来的光斑在墙上晃,把这混乱的声响切成一片一片,落在辛集兴的手背上。
他没看听筒,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里。
玻璃上蒙着层薄灰,刚好映出他半张脸——眉骨的刀疤被路灯的光拉得很长,从眼角一直拖到鬓角,像条爬在脸上的蜈蚣,疤痕边缘的皮肤有点外翻,在光线下泛着青白,显得格外狰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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