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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珠立刻从缝里冒出来,先是针尖大的一点,慢慢涨成豆粒,顺着痂壳的沟壑往下淌,像条细小的红蛇,钻进被打烂的迷彩服里。
那布料早就硬邦邦的,浸了血后更沉,深褐色的晕圈一点点扩大,把原本的军绿吞得只剩边角,摸上去又黏又涩,像块泡透了血的抹布。
她的手指抬起来了。
暗红的蔻丹涂得极厚,边缘有点蹭掉了,露出底下的米白,像没长好的疤。
指甲尖磨得很尖,轻轻划在我胳膊那片翻卷的皮肉上——那里的肉芽是新长的,嫩得像刚剥壳的豆腐,泛着水光,沾着点透明的组织液,像层薄浆。
指尖刚碰到,肉芽就猛地颤了一下,组织液顺着指腹往下淌,凉丝丝的,却激得伤口更疼了,像撒了把盐。
“黄导,”
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,软得像刚化的蜜糖,却裹着股藏不住的冷,“何必呢?”
尾音拖得长长的,带着点哄小孩的耐心,“雷朵先生说了,你只要点个头,这地下室的罪,立刻就不用受了。”
她俯得更低了,发梢几乎要碰到我下巴,香水味浓得让人发晕。
“瑞士的别墅都给你备好了,带花园的,草坪修得比红土坡的操场还平。”
她笑了,笑声里的甜气裹着烟味,“春天开郁金香,秋天落枫叶,可比橡胶林里的潮气好闻多了——你这辈子,还没见过雪山吧?”
指甲还在肉芽上轻轻划着,一下,又一下,像在丈量我的忍耐力。
“凭你的本事,在这儿当条狗,不如去那边当个人上人。”
她的声音压得更低,像说什么贴心话,“那身军装能给你什么?除了这身伤,还有什么?”
血珠顺着胳膊肘往下滴,“嗒”
地砸在水泥地上,和脚边的血渍融在一块儿。
她的指甲突然停在肉芽最嫩的地方,微微用力,那点嫩肉立刻瑟缩起来,组织液混着血珠,沾在她蔻丹红的指甲上,像颗没干透的红玛瑙。
,!
我猛地往左侧偏头,动作太急,颈骨“咔”
地响了一声,像生锈的合页被硬扳。
额角那层刚结了半天的血痂应声裂开,不是慢慢渗血,是“噗”
地绽开道血口,热流顺着眉骨往下淌——先是小股,像条发烫的小蛇,爬过鼻梁时突然汇成细流,一半灌进左眼里,一半顺着鼻翼坠向嘴角。
眼里的血混着泪,涩得像撒了把晒了三天的粗盐,不是瞬间的疼,是往眼球深处钻的灼,眼皮簌簌发抖,却死死没眨。
视野里先漫开片暗红,像被泼了碗猪血,慢慢才浮出模糊的亮斑——那是红土坡的橡胶林。
那年春天的阳光真好啊。
透过橡胶树的阔叶,碎成星星点点的金斑,落在黄导蹲着的脊梁上。
他正用拇指戳着气根上刚冒头的嫩芽,那芽尖嫩得发绿,裹着层透明的浆,被他戳得轻轻颤。
他眉骨的疤在光里泛着浅金,是旧伤结的茧被晒透了的颜色,笑的时候那道疤会跟着动,像条温顺的小蛇。
“你看这气根,”
他的声音混着橡胶叶的沙沙声,带着点烟嗓的粗,却暖得像晒过的军大衣,“扎进红土里就不肯挪了,哪怕石头压着,也得歪歪扭扭往深里钻。”
他突然抬头,指尖往我手背上戳了戳,沾着点红土的湿,“咱们当兵的,跟它一个脾气——根扎在哪儿,命就钉在哪儿。”
“呸!”
一口带血的唾沫猛地从牙缝里喷出去,力道太足,牙龈被震得发疼。
血沫混着没咽下去的腥甜,呈弧线砸在洛红旗袍下摆——那地方绣着朵金线牡丹,花瓣翘得老高,金线在暗光里闪着贼亮的光,此刻被血一浇,立刻塌了下去。
暗红的血珠顺着花瓣的褶皱往下淌,把金线浸成黑褐色,像朵被踩烂在泥里的假花,连蕊心都透着股腐气。
“别脏了……那身军装。”
每个字都像从砂纸堆里捞出来的,磨得喉咙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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