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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敢快,怕铁锹碰着你,只能用手刨。
土是湿的,混着松针,往指甲缝里钻,刨到你肩膀时,你突然哼了声,吓得我手都僵了……”
壶里的水流到最后,只剩点底,他把壶身往我嘴边斜了斜,最后几滴顺着壶嘴淌进我嘴里,带着点壶底的沉渣。
我舔了舔嘴唇,突然尝到点咸,不是水的咸,是他指尖蹭过来的汗,混着点后山的土腥,像当年柳河垭口,他背着我在雨林里走时,滴在我颈窝的那滴。
我咽下水时,喉结滚动的弧度带着点生疼。
水流顺着喉咙往下淌,不是顺畅的滑,是像掺了细沙的溪,擦过发炎的黏膜,留下道涩痕。
铁锈味裹在水里,是军用水壶常年未清的垢,混着点壶底的铜绿味,却奇异地把堵在胸口的话冲开了条缝——那些话原本像团浸了水的棉絮,堵得人喘不上气,此刻终于能顺着这道缝往外冒。
“你为什么会在雷朵?”
我盯着他袖口那点暗红,声音里带着没压下去的颤,“那格斗俱乐部……我上个月还路过巷口,看见孩子们在门口练拳,围绳上的黄胶带又缠了新的,像你总爱弄的那样。”
我想起扎羊角辫的小姑娘,总爱把掉了的乳牙塞进拳套,说“要让辛叔叔替我打坏人”
,心口突然像被什么揪了下。
,!
辛集兴的眼神猛地暗了暗,像被风吹灭的烛火。
他没立刻回答,先往窑口偏了偏头,耳朵动了动——砖窑外的风正刮过柴火堆,“簌簌”
的响里,能听见枯枝断裂的脆声。
他确认柴火堆把所有光都挡得严实,连窑顶漏下的那点微光都没透出去,才缓缓开口,声音压得像贴在砖缝里:“我是卧底。”
这四个字砸出来时,砖窑里的霉味仿佛都凝住了。
不像炸雷那样轰鸣,却比炸雷更沉,像块烧红的铁扔进冰水里,“滋”
地一声烫得人耳膜发麻。
我猛地抬头,左胸的疼像被这股劲攥住了,突然就忘了——呼吸滞在喉咙里,胸腔起伏得像风箱,眼睛死死盯着他眉骨的疤。
那道疤是当年演习时留的。
实弹演练的硝烟还没散,他扑过来替我挡弹片,弹片擦过眉骨,血瞬间涌出来,糊了半张脸。
我扯急救包给他摁,他却攥着我的手腕往死里使力,指节泛白,喉结滚了滚才挤出句“没事”
,血顺着急救包的纱布往外渗,把白纱布染成块暗红的云,像极了他此刻眼底的颜色。
那时我就知道,这小子看着嫩,骨子里藏着股狠劲,是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的种。
“禁毒大队,龙鑫队长安排的。”
辛集兴的声音压得更低,几乎是用气音说的,喉结上下滚了滚,像有话卡在嗓子眼里。
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水壶的铁皮,指甲缝里还嵌着后山的黑泥,“雷朵集团的rkb1,不是普通的货。”
他顿了顿,往我耳边凑了凑,砖窑的霉味里突然多了点他的气息,是紧张时的微汗味,“已经渗透到边境线了,这次的货量,够判十个死刑。”
“龙队说,他们要搞次大的。”
他的指尖在干草上划了个模糊的圈,像在画地图,“目标是柳河垭口下游的暗礁区,那里水流急得能卷走渔船,礁石缝比巡逻艇的雷达盲区还隐蔽。”
他抬眼时,眉骨的疤在微光里泛着青白,“我在宴席上听雷清荷跟山九说,三天后动手,用改装的渔船运,伪装成拉海货的。”
砖窑里静得能听见草叶落地的轻响。
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块石头,往我心里沉,沉得左胸那点被忘了的疼又悄悄爬回来,却不再是锐痛,是带着点烫的暖——原来那格斗俱乐部的黄胶带、孩子们的笑、扎羊角辫的乳牙,都是他藏在刀尖上的伪装。
“龙鑫……”
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,才迟迟吐出来,喉咙像被根浸了水的麻绳勒着,发紧发疼。
老战友了,这三个字一出口,眼前就浮出他当年的样子——黑瘦,却壮得像头野熊,总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作训服,后腰那道疤在太阳下泛着粉红的光。
那疤是替邓班挡子弹时留的。
九毫米的子弹擦着肾过去,医生说再偏半寸就没救了。
拆纱布那天,龙鑫疼得额头冒冷汗,却还咧着嘴笑,露出颗缺角的牙:“你看这疤,碗口大,以后能当勋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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