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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夹克的领口磨得发毛,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圆领衫,领口还别着根褪色的红绳。
最醒目的是他手里的黑色背包,帆布被磨得发亮,拉链头挂着个狼牙吊坠——是当年我们在边境巡逻时捡的,狼齿边缘的珐琅质早就磨没了,露出里面的牙本质,被他盘得包了层浆,像块老玉。
他的眼神扫过砖窑时,亮得像鹰,落在我身上时却猛地顿了顿,脚步慢了半拍,喉结无声地滚了滚。
后面跟着的是杨杰。
他看见我时,手里的枪“哐当”
砸在地上,塑料枪身撞在砖缝里,发出沉闷的响。
子弹夹“啪”
地从枪身滑出来,在干草堆上滚了半圈,铜色的弹壳在微光里闪了闪,停在我脚边。
他的眼睛瞪得滚圆,眼白里的血丝像突然炸开的蛛网,嘴张了半天,才挤出句变调的话:“黄、黄导?你……你没死?”
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纸,“唉,都以为你牺牲了,上周我还去你坟前……烧了包烟,是你以前爱抽的‘紫云烟’……”
“托老辛的福,捡了条命。”
我想笑,嘴角刚扯起个弧度,左胸的伤就像被人用钳子夹住,疼得我“嘶”
地抽了口冷气,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,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,在下巴尖积成小水珠,滴在干草上“嗒”
地响。
后背的纱布又开始发黏,伤口的血大概又渗出来了,贴着皮肉的地方像有团火在烧。
龙鑫已经蹲了下来,膝盖撞在砖地上发出“咚”
的闷响。
他没先说话,先握住我的手——他的手心全是茧,是常年握枪磨出的硬茧,像块磨砂板,蹭得我手背上的皮肤发疼。
指腹在我手腕的绷带上轻轻蹭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,绷带下的伤口被他蹭得微微发麻,却奇异地让人安心。
“老黄,委屈你了。”
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,眼眶有点红,平时总爱瞪人的眼睛,此刻软得像块被晒化的,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点没洗净的灰,“我们以为你牺牲了,队里的追悼会都准备开了。
照片都选好了,是你十年前在靶场拿锦旗的那张——你穿着作训服,站在靶纸前,笑得牙都露出来了,锦旗的金边都被你攥皱了。”
“追悼会就免了。”
我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,指节碰到他虎口的枪茧,硬得像块铁,是常年扣扳机磨出的厚茧,“人还活着,开什么追悼会。”
我喘了口气,压下胸口的疼,“先说说雷朵的事。
那rkb1,他们打算怎么运?”
龙鑫的眼神瞬间收了软,像突然绷紧的弓弦。
他往窑口偏了偏头,杨杰已经捡起了枪,正笨手笨脚地往枪身装子弹夹,金属碰撞的“咔啦”
声里,龙鑫从背包里掏出张折叠的地图,声音压得更低:“辛集兴没跟你细说?雷清荷选了柳河垭口下游的暗礁区,三天后半夜动手,用三艘改装渔船,伪装成运海货的……”
砖窑外的风突然大了,刮得柴火堆“哗啦”
响,像有人在外面踮脚听。
我看着龙鑫眼里的光,看着杨杰捏紧枪柄的手,左胸的疼还在,却像被什么东西焐着,慢慢变成了股热——当年在边境哨所,我们也是这样,围着张旧地图,听着外面的风声,把命系在彼此的眼神里。
辛集兴解开油纸包时,纸角“刺啦”
一声被热气顶开,像朵突然绽开的花。
白雾似的热气裹着米香涌出来,是新碾的小米特有的清甜,混着点姜丝的辣——王医生说加姜丝能暖身子,他特意让早点铺多放了半勺。
热气在微凉的砖窑里打了个旋,撞上窑壁,凝成细小的水珠,顺着砖缝往下淌,像谁在悄悄掉泪。
他往我手里塞了把不锈钢勺子,勺柄凉得像块冰,边缘被磨得圆润,显然用了很久,内侧还沾着点没擦净的粥渍,泛着淡淡的黄。
“王医生早上来看过,说你这伤看着吓人,其实骨头没伤着要害。”
他蹲在旁边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包的边角,那里被热气熏得发潮,“养半个月,撑着完成任务没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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