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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三根手指抓起那把卷刃的剪刀,在灯光下转了个圈,刃口的冷光扫过我的脸,“换脸前,先把这道疤划深点。”
他指的是我左脸的旧伤,那道被树枝划的浅疤,此刻在他眼里,大概已经成了“袈沙”
该有的第一道印记。
辛集兴没说话,军靴又“咚”
地响了一声。
这一次,左胸的疼没那么烈了,倒像团火,从伤口往四肢爬——袈沙,缅甸,坤沙,炸碎的弟弟……这些字在脑子里转,转得越来越沉,沉得像块浸了血的石头,压在心上,却也压出了股劲,像当年在柳河垭口,扣动扳机前的那口气。
老周的手术刀突然脱手,“当啷——”
一声砸在铁盘里。
那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室里炸开,像根烧红的针,“嗡嗡”
地往耳朵深处钻,撞在水泥墙上,弹回来的余响还带着金属的颤。
他那三根手指猛地攥住刀柄,指节用力到泛出青白,青筋像蚯蚓似的在小臂疤痕上游走。
刀尖被他拎起来时,还滴着点透明的液体,许是消毒水,在灯光下亮得像颗泪珠。
刀尖在我左脸的旧伤处比划。
那道疤是当年在雨林里被树枝划的,浅粉色,像条晒干的蚯蚓,歪歪扭扭爬过颧骨。
老周的黄眼珠盯着疤,像在打量块待雕的木头,“这疤得加深点,”
他的黑布擦过我鼻尖,粗麻布的毛边蹭得皮肤发痒,消毒水的刺鼻味里裹着股劣质烟草的焦糊,是那种五块钱一包的“红塔山”
烧透后的呛,“再往眉骨上添道,从眼角划到太阳穴,显得凶点——雷总就爱看这种带疤的,说够野。”
刀尖突然落下来。
不是戳,是轻轻贴住皮肤。
金属的冷意“嗖”
地钻进毛孔,像块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碎玻璃,冻得我颧骨的肌肉猛地一抽。
我死死攥紧拳头,指节“咔咔”
响,指甲尖往掌心的血痂里扎——那是今早被花方踩破的,痂壳早就硬得像层薄壳,此刻被指甲一剜,“嘶”
地裂开道细缝,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,混着掌心的冷汗,黏得像未干的胶水。
疼顺着胳膊往上爬,在腋下结成个硬疙瘩,酸得人想发抖。
“咬住。”
辛集兴的声音突然贴在耳边,带着松针的涩。
他往我嘴里塞了块布,是粗麻布,边缘磨得发毛,上面沾着的铁锈味混着淡淡的血腥味,呛得我舌根发麻——不用想也知道,是老周擦手术刀用的那块。
“别出声。”
他的指尖落在我后颈第三块脊椎骨上,轻轻一按。
那是当年邓班教的放松法,穴位被按到的瞬间,酸麻感顺着脊椎往下淌,像股温水漫过紧绷的肌肉,刚才攥得发僵的肩膀,竟真的松了半分。
“忍过这阵,”
他的气音裹着点颤,几乎要融进地下室的霉味里,“我们就能看到柳河垭口的礁石了。”
柳河垭口。
这四个字像根烧红的烙铁,“滋啦”
烫在喉咙里。
刀尖划破皮肤的疼突然就淡了,像被这股烫意蒸成了烟。
杰哥牺牲的那块礁石在眼前晃——他倒下去时,礁石上的血被浪冲成淡红,像朵散开的花,他最后看我的眼神,睫毛上还沾着浪花;刀班拉响手雷的火光也来了,“轰隆”
一声,把他的影子钉在崖壁上,像幅烫出来的画,碎片里还能看见他胸前的“牧羊人”
徽章;杨文鹏班副变形的腿也在动,那年在哨所,他用这条腿给我演示过踢正步,裤管下的骨头凸得像块石头,他却笑,说“等伤好了,还能踢赢你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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