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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潮意不是海风的凉,是闷在地毯深处的黏,像块刚从礁石缝里捞出来的湿棉花,“呼”
地糊在脸上,裹着股说不清的味——有海水晒透的咸,有地毯纤维沤出的霉,还有点陈年老灰的呛,混在一块儿,钻得鼻腔发酸,连眼眶都热辣辣的。
低头看时,那绛红色的地毯还在张着软乎乎的嘴。
我们先前踩出的两个浅坑,这会儿正被纤维一点点填上,不是规规矩矩地平,是歪歪扭扭地爬,细绒像无数只白胖的虫,从坑沿往中心挤,要把脚印啃得干干净净。
廊顶的吊灯还在闹脾气,明一下,暗一下,光落在地毯上,把纤维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,像群在浪里挣命的水草。
镇流器的“滋滋”
声里,不知何时缠进了浪涛的响,不是窗外的凶,是从墙壁深处渗出来的闷,“咚咚”
的,像有人隔着砖缝往里头砸礁石。
,!
我们没开手电,就借着这忽明忽暗的光往前挪。
军靴踩进地毯时,“噗”
的一声闷响,比先前沉了些——纤维吸饱了潮,软得像团浸了水的棉絮,却偏带着股藏起来的劲。
鞋跟陷进去半寸,再拔脚时,纤维被扯得“吱呀”
叫,这次却没了来时的滞涩。
或许是心里的火燃起来了,那股子拽劲撞在脚腕上,反倒成了催命的鞭,步子越迈越沉,像要把这没完没了的走廊踩出个窟窿。
快到走廊尽头时,辛集兴的肩膀突然往我这边偏了偏。
他没说话,只胳膊肘往我腰上撞了撞,不轻不重,像块小礁石蹭过来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拐过拐角,阴影里蜷着团东西,黑黢黢的,看不出形状,倒像谁把堆破布随手扔在地毯上,边角还被纤维勾住了,微微发颤。
再走近两步,廊灯刚好亮了。
昏黄的光打在那团东西上,我才看清是只猫。
瘦得离谱,不是寻常的瘦,是骨头要从皮里戳出来的硌——脊梁骨像串歪歪扭扭的算盘珠,每根肋骨都在肮脏的黑毛下支棱着,像块被浪啃得只剩骨架的礁石。
它抬着头,绿眼珠在光里亮得吓人,不是温顺的绿,是带了血的凶,瞳孔缩成条竖线,像两把小刀子。
喉咙里“呜呜”
地滚着响,不是撒娇的软,是被惹急了的狠,脖子上的毛炸起来,像团炸开的海草,连嘴角的胡须都绷得笔直。
辛集兴的脚步顿在半寸外,我攥着斧柄的手紧了紧。
这猫太静了,除了喉咙里的低吼,连尾巴都没晃一下,像尊被浪冻住的小兽,只把那对绿眼珠钉在我们身上,等着扑上来的瞬间。
猫的前爪沾着些暗红的东西,不是新鲜的艳,是凝成半干的痂,边缘还泛着点湿意,像被礁石刮破的鱼肚肠蹭在上面,黏糊糊地粘在灰黑的毛里。
辛集兴慢慢蹲下身,膝盖压得地毯纤维簌簌往下塌,指腹蜷了蜷,带着刚握过刀鞘的冷,一点点往前探——他指尖离猫爪还有半尺远时,那猫突然炸了毛。
脊背猛地拱成座小拱桥,黑毛根根倒竖,像被狂风掀起的浪尖,连尾巴都绷得笔直,尾尖的毛炸开团蓬松的黑球。
它“呜”
地低嚎一声,后腿蹬着地毯往墙角缩,前爪的尖甲突然弹出,在绛红色的纤维上狠狠抓过——“沙啦——沙啦——”
那声响不是柔的,是带着棱角的裂,像有人用生锈的铁片在粗麻布上猛刮,几道白痕立刻在红地毯上显出来,露着底下灰白的毯基,像被撕开的皮肉。
就在这时,一股气味钻进鼻腔。
先是猫身上的腥,是码头烂鱼堆里的腐臭,混着礁石缝里的湿霉;紧接着,一缕极淡的甜漫过来,不是糖的腻,是杏仁被水泡发的苦甜,裹在腥气里,像老周给我们配的麻醉剂——去年在黑礁湾迷倒坤沙两个守卫时,那药瓶打开就是这味,当时老周还说“这玩意儿沾一点,大象都得睡半天”
。
“它去过三号礁。”
辛集兴的喉结滚了滚,声音压得比地毯的绒毛还低,指腹悬在离猫半尺的地方,僵得像块礁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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