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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得忽深忽浅,倒像真的在画布上翻涌。
先前巡逻的守卫不知去了哪,原本“嗒嗒”
的皮鞋声没了踪影,只剩我的军靴踩在花岗岩地面上的响,“嗒、嗒、嗒”
,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串回音,碰在油画框的木边上又弹回来,绕着壁灯的光晕打了个旋,才慢慢散在黑暗里。
,!
走到房间门口,我先贴在门板上听了几秒——没听见里面有动静,只有通风口传来的“呼呼”
风声,裹着点楼下中央空调的凉意。
掏出门卡刷开房门,第一时间反手锁死,手指扣着锁芯转了两圈,确认锁舌完全卡进卡槽,又把门口的实木沙发推过去抵着门。
沙发腿蹭过地板,发出“吱呀”
的涩响,在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房间里,格外刺耳。
直到后背贴住冰冷的门板,我才敢松口气,抬手解开风衣内侧的暗袋。
狙击步枪的零件“哗啦啦”
落在床上,木质枪托、黄铜弹匣、冷硬的枪管,还有磨得发亮的枪栓,每样都沾着我的汗和礁群的沙——枪托的潮气还没散,纹路里嵌着的礁沙蹭过指腹,带着点硌手的糙;黄铜弹匣的表面泛着冷光,指纹印在金属上,又被汗晕开,成了片模糊的浅痕;枪管的内壁还残留着硝烟味,凑近了能闻见淡淡的硫磺混着海水的腥。
我坐在床沿,拿起那块木质枪托,指尖顺着纹路慢慢摸。
突然就想起新兵连的那个午后,太阳把靶场的沙子晒得发烫,邓班蹲在我身边,手里拿着拆到一半的步枪。
他的手糙得像磨过砂纸的礁岩,按住我发抖的手腕,说“枪拆得越细,越能懂它的脾气——就像懂自己的使命,得摸透了,才能扛住”
。
当时我总把零件装错,他就拿着枪栓给我演示,指节敲着木质枪托,“你对它上心,它才会在关键时刻护着你”
。
指尖继续往下滑,组装到枪托与枪管的衔接处时,突然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老周塞给我的那半块大白兔奶糖。
糖纸被汗水泡得发皱,蓝白条纹褪成了浅灰,边角卷成小喇叭,指尖一碰就掉渣,可隔着纸捏下去,还能摸到糖块软乎乎的形状,像突然摸到块暖乎乎的炭火,把掌心的凉都烘散了点。
上次在码头给我塞糖时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——老周蹲在修船的木箱上,手里的扳手还没放下,就从口袋里掏出这块糖,掌心的老茧蹭过我的指腹,笑着说“甜的能压惊,下次跟人打交道,揣块糖在身上”
。
那时候我还笑他老派,现在攥着这块快化的糖,鼻子突然发酸,眼眶里的热意涌上来,把视线里的枪零件都糊得发虚。
老周还活着,我得救他。
可康达的枪法像礁群里的暗箭,百米外能打穿鱼嘴里的钩;雷清荷又在暗处盯着,像藏在雾里的猎手,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。
明天凌晨三点的靶场,哪里是赌局,分明是雷清荷和康达设好的鸿门宴,就等着我往里跳。
我把奶糖小心翼翼塞进裤兜,又从风衣内袋里摸出那枚桃木牌——是刚才从雷清荷办公室出来时,趁康达转头跟雷清荷说话的间隙,指尖飞快勾住牌绳偷拿的。
牌面的荷花瓣被我攥得发暖,包浆里还带着点雷清荷雪茄的焦味,可更多的是老周常年摩挲的温度,指腹蹭过花瓣的纹路,像老周平时拍我肩膀的力道,稳得让人踏实。
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,我抬头看着镜里的自己——眼底的红血丝像缠在眼白里的红绳,连眼尾都泛着点红;下巴上的胡茬冒了出来,摸上去像礁群里刚长出来的海草,扎得手疼;风衣上的海腥气还没散,领口沾着的礁沙落在洗手台上,成了一小撮浅褐的痕。
可当我盯着自己的眼睛时,却看见里面没灭的光——那光不是亮得刺眼的,是沉在眼底的,像黑礁湾里没被浪打灭的航标灯,稳得很。
“我是卧底袈沙,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,我是一名合格的军人。”
我对着镜子轻声说,念的时候,指腹还在蹭着口袋里的奶糖和掌心的桃木牌,像在跟老周、跟邓班、跟身上那套没穿在身上却刻在骨头上的军装确认。
镜里的人影没动,可我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火又燃起来了,把对明天的怕、对老周的牵挂,都烧成了往前冲的劲——哪怕靶场是刀山火海,我也得去,为了老周,为了使命,也为了那句“合格的军人”
。
窗外的夜色浓得像泼开的浓墨,连最后一点星子的碎光都被吞了进去。
雷朵集团的主楼嵌在这片黑里,像尊沉默的铁棺——外墙的玻璃幕墙是棺盖的冷纹,没透出半分活气,只有顶层总裁办公室的雪茄青烟还在飘,却也快被夜色揉成灰,连藏在楼里的秘密与危险,都像棺底的锈,沉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我把组装好的狙击步枪斜靠在枕头下,木质枪托贴着我的手背,还带着礁群未散的潮气,凉得像块刚从浪里捞上来的礁岩;冰凉的金属枪管抵着床单,每一寸冷硬都透过布料渗进来,反倒让混沌的脑子清明得很——枪身的防滑绳缠在手腕上,绳结打得紧实,像在跟我确认:明天的生死局,它会陪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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