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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惨白的光柱斜斜地扫过去,恰好照在老周的脸上——那一瞬间,我的呼吸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掐断,喉咙里堵着什么滚烫的东西,发不出半点声音,连耳朵里都嗡嗡作响,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着,疼得像要裂开。
他身上那件深灰色的连帽衫,是我去年冬天偷偷给他买的,说“比单衣抗冻”
,现在却被撕扯得不成样子,袖口烂成了布条,胸前的布料焦黑一片,三个狰狞的弹孔并排着,边缘还粘着没烧尽的棉絮。
血从弹孔里涌出来,浸透了衣料,在地上积成一滩不规则的污渍,靠近身体的地方还泛着暗红的湿润,边缘却已经凝固成了黑褐色的痂,像干涸的河床。
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,手腕微微内扣,手指死死扣在扳机上——那是他用了五年的五四式手枪,枪身上还有他刻的小十字记号,是为了在黑暗中快速定位握枪位置。
可现在,枪管却弯成了诡异的九十度,枪托裂成了两半,显然是凶手在他倒下后,用蛮力狠狠砸过,像是在发泄什么,又像是在炫耀胜利。
手电的光柱慢慢往上移,我死死盯着他的脸,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。
他的左眼被钝器砸烂了,眼眶深深塌陷下去,暗红色的血和浑浊的眼液混在一起,糊在颧骨上,干成了硬痂;嘴角从左耳根一直撕裂到右嘴角,露出里面染血的牙床,还有两颗断裂的门牙——我记得这两颗牙,是上次他为了救一个被拐的小女孩,和人贩子搏斗时被打掉的,当时他还笑着说“掉两颗牙换条命,值了”
。
额头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血已经凝成了黑褐色的血块,粘住了他额前的花白碎发,那些头发,明明上个月生日时我还帮他剪过,说“剪短了精神”
。
,!
他的左手蜷缩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死死攥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。
包角那半朵淡红色的荷花,是我亲手绣的——上个月他生日,我攒了半个月的津贴,买了块最便宜的红布,在宿舍里就着煤油灯绣了半夜,针脚歪歪扭扭的,他却宝贝得不行,说“比啥礼物都强”
。
可现在,帆布包的拉链被暴力扯断,裂口处的布料都磨起了毛,里面的微型监听器碎成了好几块,加密通讯器的屏幕裂得像蜘蛛网,碎片上还沾着温热的血,那是老周的血,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。
屋里静得可怕,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,还有手电电流微弱的“滋滋”
声。
风从屋顶的破洞钻进来,吹得桌上的烟盒“啪嗒”
一声掉在地上,烟卷散了一地,混在血迹里,像撒了把灰。
我看着老周凝固的脸,看着他手里攥着的帆布包,看着地上那滩发黑的血,突然胃里一阵翻涌,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,却死死咬着牙咽了回去——我不能吐,老周说过,越是难的时候,越要撑住。
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泥地上,混着老周的血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“老周……”
我喉结滚了滚,只挤出这两个字,膝盖就“咚”
地一声砸在冰冷的泥地上。
泥水溅起来,沾湿了裤腿,刺骨的寒意顺着膝盖往上爬,可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疼——心里的疼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我浑身发麻,连神经都失去了知觉。
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,缓缓伸过去,刚碰到他露在袖外的手腕,就被一股刺骨的冰凉狠狠烫了回来。
那不是寻常的冷,是生命抽离后凝固的寒,像揣在怀里的冰,瞬间冻僵了我的手指。
他的身体已经硬了,肘关节微微弯曲,肩膀还保持着向前顶的姿势——那是他搏斗时的姿态,哪怕倒下了,也没松开握枪的手。
我盯着他蜷缩的左手,突然发现指甲缝里嵌着几缕头发:又黑又亮,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顺滑光泽,还缠着点碎发胶的痕迹。
这绝不是老周的——他的头发早就因为常年熬夜盯梢、吃压缩饼干扛饿,变得干枯花白,发梢还带着分叉,摸起来像粗糙的麻线。
脑海里像被按下了快进键,林晓梅的样子一帧帧砸进来,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:厂房里,她那双“怯生生”
的眼睛,睫毛颤得像蝶翼,泪珠却总是挂在眼尾不落下,现在想来,那分明是刻意练过的哭相;她攥着枪时“发抖”
的指尖,指节泛着青白,可扣在扳机护圈上的力度却稳得反常,不像第一次握枪的人;老周摩托车后座上,她裹着那件不合身的黑色夹克,领口拉得老高,遮住了半张脸,当时我以为她是冷,现在才明白,她是在藏嘴角没忍住的得意;还有她左眼角的瘀伤——圆形的,边缘整整齐齐,颜色是化妆品调出来的暗红,根本没有真伤该有的青黄渐变,我当时竟被那副“可怜相”
骗了,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看出来!
难怪雷清荷会那么轻易放她走,没有派一个人“监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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