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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我们来,他却从怀里摸出两个用旧报纸包着的烤红薯,递过来时手还在抖——那是他出发前在镇上的烤炉摊买的,报纸都被红薯的温度烫得发脆,剥开后金黄的薯肉冒着白汽,甜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飘过来。
“刚在镇上买的,还热乎,快吃。”
他笑着说,说话时牵扯到嘴角的伤口,疼得皱了皱眉,却还是把最烫的那个塞给了辛集兴。
我接过红薯时,烫得指尖发麻,那热度却顺着掌心一直暖到心里,连柴房带来的寒意都散了大半。
辛集兴吃得急,烫得直哈气,老周还笑着骂他“饿死鬼投胎”
,自己却只掰了一小块,慢慢嚼着,眼睛一直盯着我们手里的照片胶卷,生怕出一点闪失。
“那红薯的温度,我现在揣在兜里都能感觉到。”
辛集兴的声音突然哽咽,他抬手捶了下青石板,指节撞得发白,“他当时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,还把最后一口红薯塞给我,说‘年轻人耗体力,多吃点’——可现在呢?他躺在安全屋的泥地里,连口热乎的玉米糊糊都没吃上……”
我拍他肩膀时,指尖碰到了他夹克肘部的补丁——那是老周上个月帮他缝的。
当时他在仓库搬货时被铁架勾破了衣服,老周就着安全屋的煤油灯,用粗棉线缝了个歪歪扭扭的十字,还笑着说“缝得丑但结实,能挡风”
。
此刻这块补丁贴着我的指尖,针脚的粗糙感还在,可那个缝补丁的人却不在了。
我的手也开始发抖,不是因为冷,是因为回忆像潮水般涌上来,带着勐腊镇烤红薯的甜香、老周摩托车的汽油味、安全屋玉米糊糊的热气,和眼前的寒意撞在一起,撞得我眼眶发烫。
那个总把“没事,有我呢”
挂在嘴边的老人,那个把最后一口吃的让给我们的老人,那个为了掩护我们能豁出命的老人,就那样浑身是伤地倒在他亲手布置的安全屋里,连句遗言都没留下。
风从坡下卷上来,带着雷朵集团发电机的轰鸣,却盖不住辛集兴压抑的哽咽,也盖不住我喉咙里的发紧。
远处的水晶灯依旧晃眼,像雷清荷那张得意的脸,可我摸向腰后沙漠之鹰的手却渐渐稳了——老周的温度还在,他留下的账本还在,他教我们的“忍”
和“狠”
还在。
我们不能哭,至少不能在这里哭,要把眼泪咽回去,把悲痛攥在手里,变成扳倒雷清荷的力气。
辛集兴突然抓起地上的猎枪,枪托在青石板上磕了一下,发出“笃”
的闷响。
他抹掉脸上的泪,眼底的红血丝里燃起了狠劲,声音虽然还有点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你说得对,不能冲动。
但老周的仇,我记着。
等收网那天,我要拿着这把枪,指着雷清荷的鼻子,告诉他——你欠老周的,欠我们的,今天都得还!”
我看着他攥紧猎枪的手,又摸了摸怀里的账本,指尖蹭过老周缝的补丁,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。
坡上的风依旧冷,可回忆里的那些温暖——烤红薯的甜、煤油灯的暖、老周的笑,像一团火,在我们心里燃着,陪着我们在这黑暗里熬下去,直到把那些亏欠都一一讨回来。
“还有上次,我真是猪油蒙了心,差点把所有人都连累了。”
辛集兴猛地低下头,下巴抵着胸口,视线死死钉在自己靴尖的泥渍上——那泥渍是早上从安全屋附近蹭来的,还带着点暗红的血痂印子。
他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线,又沉又哑,满是化不开的懊悔,“上周三晚上,我看见峻右带着两个保镖往郊区的废弃仓库去,脑子一热就跟了上去,想偷偷拍下他们和越南人的军火交易证据。”
他抬手抓了抓头发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把原本就凌乱的头发揉得更乱:“我躲在仓库的破铁皮屋顶上,刚按下相机快门,就被底下的人发现了——他们往屋顶扔石头,铁皮‘哐哐’响,我慌了神,从房顶上摔了下去,相机都摔碎了。”
说到这儿,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咽什么滚烫的东西,“峻右的手下追得紧,我只能往橡胶林里钻,那些带刺的藤蔓刮得我胳膊腿全是血,身后的枪声‘噼啪’响,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完了。”
,!
风卷着芭茅草的声音盖过了他的话头,却盖不住回忆里的紧张。
我能想象出那个夜晚:橡胶林里伸手不见五指,辛集兴穿着单薄的工装,裤腿被藤蔓勾破,血顺着小腿往下淌,混着腐叶的泥水粘在皮肤上;身后的追兵举着手电筒,光柱像毒蛇的信子在林子里扫来扫去,喊骂声和枪声震得树叶子簌簌掉。
“就在我快被追上的时候,老周骑着他那辆破嘉陵冲了过来!”
辛集兴突然抬起头,眼里的红血丝更密了,连眼尾都泛着红,“他把摩托车直接横在路中间,车头‘哐当’一声撞在树干上,车把都歪了,却对着我喊‘往坡下跑!
我来挡着!
’”
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胳膊,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,是那天被追兵的刀划的,“我跑出去老远,回头看见他被四五个保镖围在中间,拳头‘砰砰’砸在他身上,他却还在喊‘别回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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